第三章 午正(2)（1/11）
张小敬纵马一路疾驰，直奔平康坊而往，中途姚汝能也促遇上来。
一直到这会儿，姚汝能才有机会跟张小敬讲。他抵达远来商栈后，还没进门，就闻声旁边马厩里一阵嘶叫，紧接着就有十几匹健马簇拥而出。他躲闪不及，被打头的一匹撞翻在地，磕伤了额头。等他爬起来亮出身份，商栈里的伙计说他是假冒的，一来二往就打起来了，他不得不燃烟求援。
张小敬问道：“马厩在商栈什么地位？”
姚汝能道：“这家商栈不做零卖，所以没有展面。马厩就在店右侧，有一条斜马道与店内相连。”
“马厩的门当时是开着还是关着？”
姚汝能回想了一下：“应当是虚掩着，我记得上面有铜锁，但只是挂在闩上。”
“我记得我看到两道烟，一黑一黄，黑烟哪儿来的？何时燃起？”
姚汝能道：“惊马冲过来之后，才起的黑烟。火头我没看到，但应当是从马厩后头燃起来的，许是马匹踢翻了火盆吧？”
张小敬听了呵呵一笑，马厩里堆着草料，怎么会在四周纵火盆？远来商栈惯做牲口买卖，不可能有这种疏忽。他欲言又止，末了还是摇摇头，嘟囔了一句：“算了，这种事，还是让李司丞往头疼吧。”姚汝能心中好奇，可也不好往追问。
平康坊在万年县内。他们从光德坊出发，得向东一口吻跑过五个路口，前后花了将近两刻时间，才抵达那个京城最繁盛的**之处。
还未进坊，两人已能闻声丝竹之声隐隐传来。靡丽曲调此起彼伏，诸色乐器齐响，杂以歌声缭绕其间。未见其景，一番华丽繁盛的景象已浮现心中。此时方是正午，已是如此热烈，若是进夜时分，只怕更胜十倍。
平康坊固然称坊，内里布局却与寻常坊内截然不同。张小敬一行从北门进进，向左一转，前方共有北、中、南三条曲巷，三处圆月拱门分列而立，绫罗挂边，粉檐白壁，分辨绘着牡丹、桃花和柳枝。
说是曲巷，实在路面相当宽广，可以容两辆双辕辎车通行。此时车马出进极多，车上多载有艳服美人，各色花冠巾帔让人眼花纷乱，就连被车轮碾过的尘土都带着淡淡的脂粉香气——上元节酒宴甚多，大家都想选个体面女伴，观灯一游，所以都早早来此邀约。
姚汝能搜出来的这个木牌，写的是一曲。平康里三巷之中，南曲、中曲皆是优妓，来往多是官宦士人、王公贵族；靠近坊墙的北曲，也叫一曲，来的多是寻常百姓、小富商人或赴京的穷举子、选人之类，环境等而下之。从布局便看得出来：南曲多是霄台林立；中曲多是独院别所，还有一条曲水蜿蜒其中；只有北曲这里分成几十栋高高低低的彩楼，排列纷乱。三曲泾渭分明，一目了然。
张小敬站在进口处仰看一阵，对姚汝能道：“进得这里，可不要妄动了。”姚汝能颇觉意外，他之前在西市蛮横无忌，怎么来这里却忽然收敛了？张小敬指了指对街远处一处巨宅：“你知道那头的宅子是谁？”姚汝能摇摇头，他是长安县人，对东边不是很熟。
张小敬嘿嘿一笑：“那里本来是李卫公的宅邸，如今住的却是右相。”
“李林甫？”年轻人心中一冷，再看那宅邸上的脊兽，陡然也多了几分阴森气质。一朝之重臣，居然住得离平康里这么近，昼夜观赏莺红柳绿，可也算是一桩奇闻了。
他们举步迈进一曲，张小敬目不斜视，轻车熟路地直往前往。两侧楼上响来几声稀稀落落的吆喝，就再没动静了。姑娘们都有眼力，这两个人步履稳健，表情严正，一看就不是来玩乐的。
两人七转八弯，来到一曲中段。张小敬脚下一偏，转进旁边一处小巷内。两侧只有些简陋的木质棚屋，黑压压的连接成一片，屋隙堆满杂物垃圾。
平康里的街路两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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