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巳初(1)（6/11）
本账簿。这账簿不是寻常的卷帙，而是把蜀郡黄麻纸裁成一肘见长的一片，片片层叠，再以细绳串起，长度合适系在肘后，合适旅途中随时查阅。一看这规制，李泌便知道定然不是捏造。
这是本总账，里面只记载了总额进出，没有细项。刘骆谷说他们只按照客户唆使定向结款，至于这钱如何花，他们不关心——不过对李泌来说，已经足够了。
要知道，从突厥狼卫到蚍蜉，从猛火油到阙勒霍多，这是一个极其宏大的打算。近百人的吃喝住行、万全屋、工坊、物料、设备、车马的采买调度、买通各处官府关节的贿赂、打探消息、遮蔽漏洞的酬劳，可以说，每一个环节的耗费，都是惊人的数字。
这么昂贵的一个打算，不可能是蚍蜉那伙穷酸的退役老兵能累赘得起的。这也是李泌一直认为他们幕后必还有人的理由之一。
守捉郎和平卢留后院在天宝二年的交割超过一万贯，其中京城用度只有两千贯。换句话说，这本总账上假如有八千贯左右的收支，八成是那位神秘寄粜人的手笔。
刘骆谷和李泌很快就找到了这一笔账：八千六百贯整，一次付讫，时间是在天宝二载的八月。
天宝二载玄月，朔方留后院第一次传来消息，突厥狼卫有异动。同月靖安司成立，在各衙各署调拨职员。时间上与这一次支付恰好对得上。
李泌眼神变得锋利起来。大殿通传，大概就是在那时候混进靖安司的，各种线索完整都对得上。
一口镔铁横刀两贯，一件私造弩机八贯，一匹突厥敦马三十九贯。这是当前市面上的行情。这八千六百贯勉委曲强能支应这个打算的日常开销了。那位寄粜人也许还有其他支出，但应当不会走这里。
账自后面还附了一些注释文字。刘骆谷说，寄粜人一般不愿意露出真身，一般是和留后院约好交割地点和联络暗号，附在账后。李泌没有说话，低头扫过往，忽然视线在四个字上停住了。
这是留后院和这位寄粜人每次约定的见面地点：
“升平药圃。”
升平坊只有一个药圃，就是东宫药圃。
李泌默默地合上账本，递还给刘骆谷。刘骆谷惯于察言观色，创造旁边这位气势汹汹的靖安司丞，忽然敛往了一身的锋锐，变得逝世气沉沉。他关心肠追问了一句：“司丞可还要小院做什么？”
“不需要了。”
李泌有气无力地答复道，一直以来他所极力回避的料想，却变成了一个严酷如铁的事实。他的手指在微微抖动，眼神一阵茫然。纵然他深有谋略，可面对这一变局，却不知该做什么才好。
这时，一阵清脆的锣声传来，这是看楼即将有重要的消息传来。李泌下意识地抬头往看，待他看清那旗语时，浑身猛然一颤，如遭雷击。
“天子无恙！”
刘骆谷也注意到了这个消息，正要向李泌询问，却愕然创造，对方已经不见了。
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在留后院响起，李泌以前所未有的高速跑出往，翻身上马，扬鞭就走。四周的旅贲军士兵们呆立在原地，眼睁睁看着他一骑尽尘而往，面面相觑，不知所措。
没有唆使，没有吩咐，这位靖安司的主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离开了。
在马背上的李泌抓着缰绳，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，他只有一个目标——东宫药圃，太子所在的东宫药圃。
那一声“住手”传来，及时止住了龙武军士兵的射势。假如再晚上半个弹指，恐怕张小敬已经被射成了筛子。
无论是陈玄礼、永王还是封大伦，都循名誉往。他们看到一位额头宽大的官员穿过人群，正朝这边促走来，还走得一瘸一拐。他的衣着都沾满烟灰，一看就知道也是从勤政务本楼幸存下来的。在他身后紧随着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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