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寅正(4/13)
,手臂恰好能够到二楼的断梯边沿,略一用力便能上往。
过未几时,所有人包含元载都顺利爬上了二楼。这一层凑集了不少仆役和婢女,也有个别穿着雅服的朱紫。这些人个个灰头土脸,瘫软在地,见到有援军到来,纷纷发出呼救。
陈玄礼根本顾不上他们,大踏步朝着通往三楼的楼梯冲往。所幸这一段楼梯完好无损,并无阻滞,这一队人噔噔噔一口吻踏上三楼,却不得不停住脚步。
勤政务本楼的三楼是个四面敞开的通间,没有墙壁,只有几排柱子支撑。这一层的高度,恰好高于两侧城墙,远近没有建筑物拦阻。到了夏季,四面皆有穿堂的凉风吹过,是尽佳的纳凉之所,美其名曰:“邀风堂。”
这全无遮护的布局,正面遭碰到灯楼那等规模的爆炸,简直就是羊羔遇虎,惨遭蹂躏。整整一层,无论铜镜、瓷瓶、螺屏、丝席还是身在其中的活人,先被冲击波震得东倒西歪,然后又被火云洗过一遍。紧接着,灯楼上层轰然塌砸下来,燃烧的楼尖撞在外壁被折断,旋转着切进这一层,带来了无数横飞的碎片与火星,场面哀凉之至。
等到陈玄礼他们冲到第三层,只见满眼皆是烟尘与废墟,地板一片散乱,几乎寸步难行,也听不见任何呼救和*,只怕没什么幸存者。几处火头呼呼地跃动着,若不管的话,过未几时就会酿成二次火灾。
陈玄礼压住惊恐的心情,挥手赶开刺鼻的烟气,朝着通向第四层的通天梯跑往。上元春宴的举办,是在第七层,天子也在那里,这是陈玄礼唯一的目标。
元载紧随着陈玄礼,眼前这一幕肆虐惨状,让他咋舌不已。到底该不该持续上行?这个险值不值得冒?要知道,天子就算没在爆炸中身亡,现在也可能被蚍蜉把持了。风险越来越大,利益却越来越小。元载的心坎不由得动摇起来。
可是,他暂时找不到任何离开的借口。陈玄礼现在这种精力状态,只要元载稍微流露出离开的意思,就会被当作逃兵当场斩杀。
这一层的地面上散落着尖锐的残骸,还有大批的碎瓷,很难让人跑起来。陈玄礼以下,都警惕翼翼地跳着前进。元载趁机不停地向四周搜寻,忽然他眼睛一亮,不敢信任自己看到了什么。
在间隔他十几步远的楼层边沿,有一根擎檐方柱,撑起高翘的楼外檐角。此时在这根方柱的下缘,正靠着一个人,衣服残破,似乎昏迷不醒。这人浑身都被燎伤,几乎看不清面目,可那只独眼,他再熟悉不过,还曾经为此吓尿了裤子。
“张小敬?!”
元载先惊后喜,他没想到会在勤政务本楼里又一次与这家伙相见。他顾不得多想,大喊着把陈玄礼叫住。陈玄礼回过火,急吼吼地问他怎么回事。
元载一指张小敬:“炸楼的首恶,就是他。我们靖安司一直就在找他。”陈玄礼朝那边扫了一眼,他之前听过这个名字,似乎本来是靖安都尉,然后不知怎的被全城通缉过,很快通缉令又被取消了。
不过这名字也只是让陈玄礼停了一霎,他对破案没兴趣,天子的安危才最重要。他正要持续前进,元载又叫道:“这是重要的钦犯,将军你可先往!这里我来处理!”
陈玄礼听出来了,这家伙是在找借口不想走。不过这个借口堂而皇之,他也没法反驳。炸楼的凶手,当然不能置之不理。他没时间多做口舌之辩,只好冷哼一声,带着其他人,促冲向四楼。
元载目送着陈玄礼他们离开,然后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张小敬眼前。他低头玩味地笑了笑,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来。
这刀属于一位在进口殉职的龙武卫兵,是陈玄礼亲手捡起来交给元载。他不太习惯这种军中利器的重量,重复掂量了几下才拿稳。
“你在晁分家嚣张的时候,可没想过报应来得这么快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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