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戌初（5/15）
要出发，忽然闻声外头一个旅贲军士兵惊恐地跑过来。檀棋认出他正是被派往光德坊靖安司的人，忙拦住他问怎么回来了。
“靖安司遇袭！”士兵拖着哭腔，气都喘不匀了，“全部大殿都烧起来了！”
光德坊的靖安司大殿，正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。无数星星点点的火苗从壁里瓦间蹿出，它们猖狂地吞噬着建筑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，每一个弹指都在疯长。用不了多久，这些火苗便能汇聚一处，把靖安司大殿变成一具不逊色于西市任何一处彩灯的大火把。与此同时，左右偏殿也腾起火头。
在火势成形之前，极黑的浓烟已率先飘起，四周火星缭绕，如一条泼墨的黑龙跃上夜空。烟色极黑极浓郁，还带有一种刺鼻的味道，本来已被诸坊灯火映亮的夜空，生生被这一片烟雾重新抹黑。
远近的看楼，都在徒劳地向总部挥动着紫色灯笼，等候着注定不会再有的回应。
很多靖安司的书吏从正门和偏门涌出来，他们个个狼狈不堪。有人摔倒在地，有人大声呼救，甚至还有人后身衣襟上还燃着火，边跑边发出凄厉惨叫。
所幸长安一贯极器重上元节的火灾隐患，每年到了灯会，都会安排大批武侯随时待命。一见光德坊火起，四周诸坊的救火武侯立即做出反响，朝这边赶过来。只是观灯的人实在太多了，他们在路上，要消费多一倍的时间。
先期抵达的救济，人手太少，只能先对幸存者进行施救，然后保证不让火势蔓延到四周建筑。对于大殿本身，则完整束手无策。
不少官吏逃到安全地带后，一屁股蹲在地上，对着大火痛哭流涕。大殿和左右偏殿存放着大批重要文档材料，这一下子全被烧没了。没了这些，就无法施展大文案术，靖安司将失往最重要的洞察力。
这些幸存者的心中，都有一幅难以言说的可怕影像。他们逃离大殿之前，看到殿中那座宏大的长安沙盘被大火所笼罩：朱雀大街的地面裂开大缝，乐游原在火舌舔舐中融化，曲江池中升腾起烟雾，一百零八坊一片片地倾颓、坍塌——那简直是宛如地狱般的风景。每个看到这一幕的人，都被这宏大而不祥的征兆压迫得喘不过来气。
这场大火惊动了四周所有官署。从坊角的武侯展到京兆府的不良人，从旅贲军到右骁卫，都纷纷派人试图接近，想弄明确到底产生了什么事。还有很多观灯的游人和闲汉，认为这又是什么新噱头，于是好奇地凑过来围观。
靖安司的地位太敏感了，它在这个时候失火，势必会牵动方方面面的关注。
按道理，在这个时候，应当首先想法抢救殿中文书，然后想法恢复大看楼的通信功效，调遣诸军布防。可是贺知章与李泌两个主座一个病危、一个被挟持，靖安都尉和旅贲军主帅又远在义宁坊，主事徐宾也不知所踪，全部局面群龙无首，一片混乱。
靖安司就像是一个被淬毒弓箭射中的伟人，一下子便瘫倒在地，全无知觉。
一队骑兵飞快地冲了过来，他们的肩盔下缘缀着豹皮，一看便知是附属于右骁卫的豹骑精锐。豹骑们挥动马鞭，粗暴地驱开围观的百姓，很快在火灾现场四周清出一块安全的空地。一身戎装的甘守诚在十几名近卫的簇拥下，促赶了过来。
皇城之外，本不回右骁卫管。不过甘守诚恰好巡视到了四周，便赶了过来。
甘守诚抬开端来，一言不发地视察着大殿的火势，紧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旁边一个近卫笑道：“靖安司烧了咱们，没几个时辰就遭了报应。这现世报也真爽利……”他话还没说完，“啪”的一声，马鞭狠狠地抽到了他大腿，把他疼得一蹦老高。
甘守诚低声喝道：“闭上你的狗嘴！”此刻他的心里，可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意，有的只是胆怯。
刚才手下已经找到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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