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亥正（3/15）
本来士兵已经要把檀棋带离人群，可太子发话，他们只好掉转方向，抓着她的两条胳膊，一路拖行到四看车前。为防身怀利刃，他们还在檀棋身上粗暴地摸了一遍，扯开了好几条丝绦。
借助四看车旁的灯笼，李亨看到了檀棋的脸，认出她是李泌身边的家养婢女，似乎叫檀棋吧？不过不同于往日的雍容优雅，她团髻被扯散，黑长的秀发披下来，衣着不整，极之狼狈。
在韦氏怀疑的凝视下，李亨下了四看车。他没有立即接近檀棋，而是环顾左右，然后抬起手对士兵说：“把她带往那里，清空四周，闲杂人等不得靠近。”
他指的处所，是一处茶棚。这是依着坊墙搭起来的一个临时竹棚，外头用几个木箱与篷布一围，权作柜台。柜台后头停放着一辆宽车，车上架起一具小车炉，把劣等散碎茶叶和姜、盐、酥椒混在一起煎煮。观灯的人渴了，都会来讨一碗喝，固然味道淡薄，毕竟便当。
太子有令，卫兵立即过往，把棚主和喝茶的客人都清了出往，然后竖起帷障，把茶棚隔出一片清净空间。待到屏障内没有其他人了，李亨这才问檀棋怎么回事。
檀棋见太子的脸上只有惊奇，却无焦虑，便明确他压根不知道靖安司遇袭的事。不知道这是李亨对李泌太过放心的缘故，还是有人故意不让消息传往东宫……
她收敛心神，把之前的事情简略简要地说了一遍。李亨一听，登时倒退几步靠在车炉旁，神情如遭雷磔。他待了片刻，方才急问道：“那……那长源呢？”
檀棋摇摇头，她也没回往光德坊，不太明确到底产生了什么，但公子必定是失事了，这个确实无疑。李亨往返踱了几步，大声唤进一个亲随，让他立即赶到光德坊，尽快搞明确那边产生了什么事。
亲随应了一声，立即离往。这时太子妃韦氏一脸担心肠进来，询问产生了什么，李亨却失态地怒吼起来，让她出往。他亲身把帷障重新扯下来，然后用手转着腰间的蹀躞，把上头拴着的算袋、刀子、砺石等小玩意拽来拽往——这是李亨心情烦躁时的习惯动作。
靖安司是他的血汗，李泌是他的亲信，这两样李亨都尽不容失往。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，他还得靠一个婢女冒逝世通报才知道。这让李亨除了恼怒之外，还有隐隐的惊恐。
檀棋默默地看着，在心中暗暗叹息。这位东宫，可以依附的亲信实在太少了。李泌一往，他甚至连最基础的情报都无法控制。
李亨看了眼檀棋，喃喃道：“长源那么聪慧，不会有事的……对吧？”与其说他在安慰檀棋，倒不如说在为自己鼓劲。檀棋趋前一步，低声道：“太子殿下，如今最急的，不是公子，而是张小敬。”
“张小敬？”李亨要回想一下才记起这个名字。为了这个囚犯，李泌与贺知章几乎闹翻，至今贺知章还昏迷不醒。
“现在张都尉是调查阙勒霍多唯一的盼看，可不知为什么，靖安司却发布命令，全城通缉他。太子殿下，您务必得想法解决此事！否则全部长安城……和公子都完了！”
李亨却怀疑道：“突厥人不是解决了吗？”
檀棋急了，一时竟然连尊卑都不顾，上前一步高声道：“殿下，狼卫背后，另有主谋。长安的危机，还未曾解除，非张都尉不能破此局！”
李亨皱眉道：“这人真有这么神？呃，当务之急，应当是搞明确长源……呃，还有靖安司出了什么事。等我的亲随先回报吧。”
檀棋感到太子太优柔寡断了，现在不能糟践时间，更不能搞错轻重缓急。她正要开口催促，这时韦氏第二次掀开了帷障，先怀疑地打量了一下檀棋，然后对李亨道：
“殿下，春宴可就要开端了。”
李亨这才想起来，脸上浮现出为难的脸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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