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亥正（1/15）
丢下这一句话，龙波不再理会这位前靖安司丞，
转身从地窖口一步步走上往。待走到了地面，他环顾四周，
把视线投向灯笼光芒所不能笼罩的黑暗角落中往。
天宝三载元月十四日，亥正。
长安，不明。
吱呀——
许久未开的木笼门被硬生生拽开，枢轴发出身涩干瘪的声音。李泌被人一把推动往，几乎栽倒在地。他的脚踝上戴着一串铁镣铐，双手被牢牢捆缚在身后，口中还被勒了一根布带，以防其咬舌自尽。
观赏完那一场猛火雷的“盛景”后，他就被蚍蜉带到庭院四周的一处地窖里来。这里搁着一只宏大的木笼，大概是主人曾经用来装什么海外珍禽异兽的，木缝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臭味。
李泌身形站得笔挺，间隔任何一边的栅栏都很远。他不打算坐下或躺倒，那是笼中禽兽的行动，他严守着最后一丝尊严。
全部地窖里只有一个透气的小窗口，所以气味很浑浊。两名守卫有意无意地，都靠地窖门口而站，那里有一条倾斜向上的石阶，通向地面，呼吸稍微舒服一点。
这些守卫神态很轻松，他们并不担心李泌会逃跑。这是个文弱书生，不通斗技，就算摆脱了捆缚，仍然身困木笼；就算脱出了木笼，也身困地窖——退一万步，就算他真的从地窖离开，外头还有庭院里的大批守卫，尽对不可能脱逃。他们留在地下唯一的职责，实在是防止李泌自戕。
李泌很明确，自己这次恐怕是不可能幸免于难了。他现在最急切的，不是保全生命，而是想法把消息传出往，至少得让张小敬知道，蚍蜉的伎俩是什么。
李泌不怕逝世，他担心的是东宫和阖城百姓。
他再一次环顾四周，努力想找出一丝丝漏洞。可是李泌再一次扫兴了，这里戒备太过森严，且深进地穴，别说传消息出往，就连外面什么情况都看不到。
假如是张小敬在，他会怎么做？李泌不由自主地想，可他实在想象不出来。一个自幼锦衣玉食的高门子弟，实在没法揣度一个在西域逝世里逃生的老兵心思。
“太子啊，这次我可能要食言了……”一个声音在他心坎响起，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往。
就在这时，地窖口传来一阵脚步声。李泌抬开端，创造龙波居然又回转过来，这个人还咀嚼着薄荷叶，腮帮子蠕动得格外用力，脸上挂着一丝奥妙的笑意。
他走到木笼前：“李司丞，我是特地来道贺的。”
李泌没作声，他知道必定又有什么坏消息——可局面还能坏到哪儿往呢？
“刚才我的手下回报，靖安司已被重建，司丞你这一副重任，可以卸掉了。”龙波盯住李泌，看着他的眉头慢慢又拧在一起，心中大快。惋惜李泌口中有布条，不然听听他的话，想必会更过瘾。
“听说接手之人，是个叫吉温的殿中侍御史，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，就是全城通缉张小敬，指说他是内奸。如今靖安司的三羽令，已传遍全部长安。”
不用太多阐明，龙波知道李泌必定能明确这条消息背后的意义。李相强势参与，靖安司的职权彻底沦陷，而解决蚍蜉的最后一线盼看，正在被自己人斩断。
他特地跑下地窖来说这个，就为了给囚犯最后一击。龙波信任，这个意外的好消息会让李泌彻底放弃反抗。他笑意盈盈地看过往，果然，李泌皱起的眉毛，再也没伸展开来。
龙波一抬手指，让守卫把李泌口中的布条卸掉。李泌长长地呼出一口吻来，他没有咬断自己舌头。事到如今，自尽已经毫无意义。
“你们这些蚍蜉背后，本来是李相？”李泌脱口问道。
龙波哈哈大笑：“司丞可真是抬举我们了，我们可高攀不起那么大的人物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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